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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,試探的問:“能不能幫我們搬下去?”

——

因是除夕,夜色越深,放煙火的人越多。黑色的河堤像一條煙霧繚繞的光帶。

兩姐妹擡著一箱走在前頭,薄靳言臉色冷峻的抱著一箱走在後頭。對於他肯當勞動力這件事,簡瑤有點意外,但很快又理解了——他之前也經常搬她釣的魚。

姐妹倆每人從箱子裏拿出個大的,到前面空地上去放。點燃了立刻跑回來,簡瑤卻發覺薄靳言已經戴上了口罩,只留一雙修長烏黑的眼睛在外頭。

她們的煙花無疑是最漂亮的,大朵大朵火焰盛開,時不時還冒出個清晰可愛的笑臉圖案。河岸上很多人都擡頭看過來,小孩子們驚呼喊叫著。簡萱很開心,雙手合十,聲音陶醉:“太美了!太爽了!”

簡瑤嘴角也噙著笑,剛要講話,卻看見身旁薄靳言挑眉看一眼簡萱,好像打算開口說什麽。

想起他之前對放煙火的“定義”,簡瑤立刻對他說:“你不要講話。”

你一講話,就破壞氣氛了。

薄靳言轉頭看她一眼,但還真的沒講話。

——

河堤上年輕人很多,很快大家就玩到一起去(當然不包括薄靳言)。

一個男孩提議來一個組合煙花陣,大家都覺得不錯。拿了一堆煙花,排成好幾排,準備幾個人同時點。正分配任務的時候,那男孩看一眼孤立遠處的薄靳言,對簡瑤說:“你朋友好酷。”他身旁還跟著個五六歲的小女孩,稚氣十足的大聲問:“姐姐,那個哥哥為什麽不點煙花?是不是跟我一樣,很害怕啊?”

所有人轟然而笑。簡瑤也笑,轉頭看著薄靳言暗黑高挑的身影,心念一動,揚聲喊:“薄靳言,你能不能過來幫忙點幾個啊?”

——

五個人一起點二十個大禮花炮,講究的是動作整齊迅速劃一。包括簡瑤在內其他四人,全都是手拿火機或者香煙半蹲著,一副緊張蓄勢待發的姿態。一旦點完,立刻全速跑開。

唯獨薄靳言風衣筆挺、人高馬大的蹲在煙花前,一只手安安穩穩搭在膝蓋上,另一只拿著火機。火苗在他長指間跳耀,他低著頭,不急不慌一個個點。

“你動作快點!”簡瑤邊點自己的,邊對他催促。

他擡眸看她一眼,眼睛裏倒是浮現淡淡的笑意:“這種東西也能讓你緊張?”

簡瑤立刻不說話了。

很快全點著了。男孩們發出一陣怪叫,快步跑開;簡萱也大笑著跑遠。薄靳言也點完了,簡瑤立刻將他胳膊一拉,他才不急不緩站起來。眼見數根引線“嗤嗤嗤”冒著火星,簡瑤也不管他了,自己拔腿就跑。

跑出幾步,就聽到“砰砰砰”數聲巨響,然後就是火藥劃過天空的悠長尖嘯。她一回頭,就見漫天煙火如星光墜落、似繁花盛開,華美璀璨絕倫。所有人都遠離成為背景,唯獨薄靳言高大的身影挺拔料峭,邁著長腿從煙光中走出來。

“好酷!”旁邊有女孩感嘆。

薄靳言看都沒看那人一眼,他將手裏火機扔給簡瑤:“點完了。”

簡瑤全部註意力都在煙火上,隨口答:“好,謝謝。辛苦了!”

過了一會兒,煙火也燃得差不多了。簡瑤忽的想起,轉頭四處找薄靳言,卻剛好看到他在前方不遠處,正在之前那小女孩面前蹲下。簡瑤走過去,就聽他對小女孩說:“小孩,你認為我會害怕這些簡單的硫磺木炭粉硝酸鉀混合物?事實上,我曾經練習拆除過相當於這個一百倍份量的炸彈……”

簡瑤立刻把他拉走,同時對小女孩和身旁的家長說:“抱歉你們不用管他……”

——

煙火放起來很快,不到半小時,兩箱都見底,河堤上的人也散了不少。這時母親也打來電話,叫姐妹倆晚上不要在外面太久。

簡瑤掛了電話,看向蒙著口罩矗立在邊上薄靳言:“那我們先回去了。今天謝謝你的煙花。”

簡萱:“謝謝謝謝!”

薄靳言:“不必。再見。”轉身就朝山上方向走去。

看著他修長的身影很快隱匿在山林夜色裏,簡萱感嘆:“姐,大除夕的,他一個人孤零零,也挺可憐的。”

簡瑤朝他的方向看了一會兒,微笑答:“相信我,他一點不覺得自己可憐。他應該只覺得今天晚上太吵太無聊了。”

——

節後的日子過得非常快。這期間簡瑤走親訪友、同學聚餐,跟薄靳言也沒見過面。

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,離簡瑤返校的日子也只有幾天了。

這天下午,家裏來了意外的客人——保安老肖,和他僥幸活命的兒子。

他們是來向簡瑤表達謝意的。

看著老肖扛來的幾大包鄉下土特產,簡瑤連連推辭,但他們執意留下。最後拗不過只好接受。母親熱情的留下他們,一起吃晚飯過元宵節。

母親在廚房忙碌,簡萱帶男孩在房間打游戲。繼父、老肖、簡瑤在客廳喝茶聊天。提及數日前的遭遇,老肖還有點驚魂未定:“多虧了那位薄教授!我都聽說了,他跟算命的一樣,把那個該死的畜生算得一清二楚!”

講到這裏,老肖提起了昨天登門拜訪薄靳言的經歷——原來他也帶了同樣的特產,想要送給薄靳言。結果他連門都沒給他們開,只隔著門說:“謝謝,但是我不需要,再見。”再堅持,卻只換來他一句:“不要再打擾我。”

……

老肖嘆息:“其實我們就是想感謝他。他救了孩子的命,這麽大的恩情,都不知道怎麽報答。”

謝叔叔敬了他一杯:“你也不必放在心上。但凡專家高手,總會有些怪脾氣。心意到就可以了。”

簡瑤點頭讚同。

這時母親從廚房探頭:“簡瑤,你不是說薄教授也是一個人住在山上嗎?要不要請他也來吃晚飯,一起過節?”

她這麽一說,老肖就期盼的望著簡瑤。

簡瑤:“我試試看。媽那你再做條魚。”

——

電話打過去,居然是傅子遇接的。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了潼市。

“他把自己關在某個房間,不知道在幹什麽,手機也沒拿……去你家吃飯?簡瑤你真是Nice,好,我們一會兒就到——放心,我會把他拖出來的。”

——

傍晚的時候,他們真的來了。傅子遇手裏提著瓶紅酒、幾盒元宵。薄靳言跟在他後面,還是老樣子,西裝革履挺直如松,清俊的眉目中透著些冷峻。隔著眾人看一眼簡瑤,邁著長腿就走進來。

看到傳說中的薄靳言,謝叔叔和母親都微微楞了下神,也許是沒想到,他竟然這樣年輕。

眾人落座。

傅子遇嘴很甜,“阿姨叔叔老肖小肖”叫得大方又親切,令眾人眉開眼笑。相比之下,薄靳言顯得平淡許多,只點頭說“你好”,就眉目冷凜的坐在原地。

身為一家之主,謝叔叔第一個開口,其實也是想寒暄客氣下,打開局面。他對薄靳言說:“聽說美國評教授很難的。小薄這麽年輕就是副教授,真不容易。”

薄靳言擡頭、語氣淡然:“事實上我的專業成果完全可以評為教授級以上,因為年限不夠,他們拒絕了。”

謝叔叔:“……噢,是這樣,比我們想象的還厲害!”

薄靳言微微一笑:“謝謝。”

傅子遇立刻朝簡瑤遞來個“我就知道會這樣”的表情。簡瑤微笑,自顧自吃菜。

過了一會兒,老肖微紅著眼眶,拉著兒子、端著酒杯站起來:“薄教授,救命之恩、沒齒難忘。我們爺倆兒幹了,你隨意。”

薄靳言答:“我只是完成我的工作,不存在你說的諸如‘施恩’之類的私人感情。所以你們也不必感謝我。”

簡瑤立刻端起他的酒杯,塞進他手裏。傅子遇在旁邊打哈哈:“靳言是謙虛,他這麽講,就是要你們不要放在心上……”

……

傅子遇顯然是調節聊天氣氛的高手,很快把話題引到其他方面,譬如簡瑤的工作。

“嗯,下學期沒課,年後就去實習,也跟上班差不多了。”簡瑤笑著答。因為心中也有憧憬,難免顯得神采飛揚。

女兒即將步入社會,母親難免都憂心,她慈愛的看著簡瑤說:“離家在外,我們也照顧不到。還要在B市租房子,萬事都要小心。”

這時傅子遇已經喝了不少酒,越發顯得唇紅齒白、臉色紅暈。他笑嘻嘻的揚了揚眉:“租房子?好辦啊。”看著簡母:“阿姨,我最近也要幫薄靳言在B市看房子,已經看了幾套了,都還不錯,就在公安部附近,治安又好房子也好。幹脆幫簡瑤也看看。”

簡瑤一怔,看向薄靳言——他也要去B市?

像是察覺她的疑惑,薄靳言不緊不慢的說:“去上班。”

簡瑤一想也是,他不是公安部的特聘專家嗎?不可能一直呆在潼市。

兩人說話間,那頭傅子遇已經把簡母、謝叔叔都講得頻頻點頭、臉色極為愉悅。簡母說:“小傅,那就真的謝謝你照顧我們簡瑤了!”

傅子遇大手一揮:“哪裏的事,正好她上班的單位離公安部不遠,租房子的事就包在我身上。”

簡瑤不讚同的開口:“媽,不用麻煩他……”

“讓他找。”身旁的薄靳言不急不緩的打斷她,“他喜歡操心這種事。”

簡瑤:“……哦。”

——

這一頓飯到底是賓主盡歡,傅子遇薄靳言九點多才離開,老肖父子也醉醺醺的回去了。

簡瑤在廚房幫母親洗碗,就見她溫秀的側臉有淡淡的笑意。

簡瑤好奇的問:“媽?你心情很好啊。”

母親看她一眼:“瑤瑤,我發覺……傅子遇這個年輕人很不錯。”

簡瑤一怔,難怪母親今天一反常態,會去麻煩傅子遇“照顧”她。她倒是笑了:“媽,你想到哪裏去了。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。”

“我知道。不過你現在大學也畢業了,遇到合適的,可以發展發展。”

“嗯。”

母親一邊忙碌一邊說:“傅子遇是醫生,還是留學回來的,人也很開朗。我看挺適合你的。這麽好的男孩子也不好找……”

她正念叨著,簡瑤忽然想起個問題:“那薄靳言呢?哦,我可沒別的意思,就是他倆一塊兒來,怎麽沒聽到你說薄靳言啊。”

母親想了想答:“他其實也不錯。”擡眸看著簡瑤:“不過……他是搞刑偵的專家,而且剛才聽你們說,還是抓最殘暴最變~態的犯人……會很危險。其實你這次當他的助手,媽就很擔心。但是為了那些孩子,媽讚同你去……但是人生大事上,媽的私心,是不想你找個幹這行的人。”

簡瑤靜默片刻,握住母親的手,沒說話。

——

夜色清朗、月光稀薄。傅子遇腳下輕飄飄的踉蹌走在前頭,薄靳言雙手插褲兜裏悠閑的跟在後頭,兩人正沿著河提往別墅走。

到了一處路燈下,傅子遇忽然回頭,俊臉薄紅、眼神閃亮看著薄靳言:“你說簡瑤媽媽是不是看上我了,想讓我做女婿?她一直在對我笑。”

薄靳言腳步一頓,瞥他一眼。

傅子遇又嘆氣又搖頭:“可惜簡瑤這種小家碧玉,不是我的菜。我還是喜歡熱辣熟女……”

“不可能。”薄靳言長眉輕挑,眼神倨傲,“這不合邏輯。應該是你的錯覺。”

他雖然言簡意賅,但兩人默契已久,傅子遇立刻用已經暈乎乎的腦子,自行解釋了薄靳言的論斷——是啊,兩人一塊出現,薄靳言長得比他好、身材比他好、薪水也比他高,簡瑤媽媽怎麽可能看上他、沒看上薄靳言呢?這的確不合邏輯。一定是他的錯覺。

他點點頭:“你說得對。不過,我還有個東西給你看。”他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一份折疊著的文件。

“之前你打算聘請簡瑤做你的助手——當然誰也沒想到她會拒絕,我很遺憾——按照例行程序,我以你的名義,拿到了她的詳細檔案資料。”

薄靳言接過快速看了一遍,眸色微斂。就聽傅子遇在旁邊有些感慨的說:“你以為我幹嘛多管閑事要替她租房子?我也是有點心疼她——原來她父親是六歲那年死的。當時她爸是刑偵隊副隊長,抓到了個黑勢力的老大。結果被報覆了,案發是在她爺爺家,她爸、爺爺、奶奶,全部被亂刀砍死在客廳。當時她和妹妹就在隔壁臥室裏。他爸把門給反鎖了。要不是警察及時趕到,她倆也活不了。”

☆、同居天下

冬去春天,校園裏的銀杏樹已經長出新葉。它們像一道嫩綠的屏障,覆蓋住女生樓前的林蔭路。路上人來人往,又時常有情侶駐足親昵,一派生氣勃勃、春意盎然的開學之景。

相比之下,大四女生的宿舍樓,則顯得冷清許多。

簡瑤宿舍現在就只有兩個人在。臨近畢業,大家都十分現實且上進。一個女孩留在家鄉考公務員,這學期幹脆不回校、直至領畢業證;另一個搬出去跟男朋友同居。剩下那個雖然住宿舍,但要準備出國,每天忙得不見人影。

簡瑤回來了兩三天,倒成了最悠閑自在的人。每天看看書、上上網,了解新公司的知識。她還把上次跟薄靳言辦案的經過,寫在個日記本上。多少年後,都可以回味。

——

傅子遇打電話來時,簡瑤正躺床上敷面膜。傅子遇聽到她含糊的聲音,很是意外:“牙疼?還是被人打臉了?”

“面膜呢!”簡瑤失笑,這一笑面膜又皺了,連忙抿嘴,聲音再次變得綿軟柔糯,“有什麽事?”

電話那邊,傅子遇轉頭對身旁的薄靳言說:“這丫頭用綿羊音講話還蠻好聽的,好嗲。”

薄靳言正躺在酒店的床上看電視新聞,聞言擡眸掃他一眼。

傅子遇順口就問:“你要不要聽聽?”

薄靳言:“我為什麽要聽她扭曲的聲音?”

他倆在那頭旁若無人的對話,簡瑤在這邊聽得一清二楚,立刻就把面膜給摘了,聲音清脆的打斷:“薄靳言,沒人要求你點評我的聲音!傅子遇,找我什麽事?”

傅子遇大笑幾聲,才講明來意。原來是想叫簡瑤出去吃飯,順帶一起看房子。

簡瑤想了想答:“這樣,你們先來我學校,今天我請你們吃飯,有家魚做得不錯。”

——

大學的後巷裏,總是藏著各種好吃得不可思議的東西。簡瑤挑的這家,招牌菜是魚羊鮮火鍋,骨酥肉爛、鮮香清辣,口碑極好。

她找了個靠窗位置坐下,很快就見一輛黑色雷克薩斯在門口停下,兩個同樣高大的男人下了車。一個俊秀可親,一個倨傲清逸。

火鍋端上來時,奇香撲鼻。簡瑤介紹:“他家的魚都是碼頭大清早送來的,羊肉是內蒙的。都很新鮮。”她看著對面的薄靳言:“你吃過這種嗎?”

他今天還是西裝襯衣,越發襯得身材修長,清秀的眉目中透著桀驁。聞言他只擡眸掃了簡瑤一眼,那表情似乎在說:難道會有我沒吃過的魚?

這時簡瑤眼角餘光瞥見傅子遇,卻發覺他看著火鍋,似乎怔了一下。

“點其他菜沒有?”傅子遇微笑發問。

簡瑤把桌上的點菜單遞給他——之前是他說很餓,讓簡瑤先點菜。

傅子遇瞥一眼菜目,擡頭看向服務員:“再加條……清蒸魚。”

服務員歉意的笑:“不好意思,我們就是專業做魚羊鮮,不做其他魚。其實火鍋裏的魚有兩斤多,羊肉有三斤,這位小姐還點了其他菜,估計你們是吃不完的。不夠再點吧。”

簡瑤低頭喝了口水,目光在他倆同樣平靜的臉上打了個轉。

——

席間氣氛蠻不錯。大多數時候是傅子遇和簡瑤在講話,薄靳言偶爾微笑插一兩句,卻能把人噎得胸悶氣郁,但又忍不住想笑。後來,薄靳言起身走到店外去接電話,傅子遇望著他的背影,對簡瑤說:“跟他做朋友,我倆就是找虐體質。”

“朋友”這個詞,令簡瑤心頭一暖。她也看一眼窗外的薄靳言,在心中斟酌詞句。

上次他們去她家吃飯,人多、桌上也有兩道魚,所以簡瑤根本沒註意。今天才發覺,薄靳言竟是一筷子別的肉菜也沒動,包括火鍋裏跟羊肉一起煮的魚肉。

“他不吃紅肉。”不等她開口問,傅子遇的聲音已經從對面傳來。

簡瑤:“……為什麽?”

傅子遇靜默與她對視片刻,答:“他曾經花了半年時間,追捕加州分屍食人狂。那之後,他就不吃紅肉了。”

簡瑤靜了一會兒,說:“對不起,我以後會註意。”

傅子遇笑了,大手一擺:“沒關系!他也很喜歡吃蔬菜,你看剛才吃掉了一整盤。”

簡瑤笑笑,兩人沈默片刻,傅子遇又說:“你看他現在查案拽得不行唯我獨尊,其實也是慢慢練成這樣的。一開始他幫FBI查案,看著那些成堆被虐殺的屍體,也會嘔吐。”

——

傅子遇看中的是二環邊上一幢幽靜漂亮的公寓樓。簡瑤跟他倆走到樓下,內心就已經開始掙紮——環境太棒了,但是價格一定不菲。她好像都聽到了錢包癟下去的聲音。

首先去看的是薄靳言在一樓的一套三居室。就簡瑤看來,沒什麽驚喜——色調清冷、家具簡潔,整體有點灰暗。尤其那張全黑的、至少2米×2米的大床,看著就讓人覺得很不溫馨。但是薄靳言很喜歡,邁著長腿在屋裏轉了一圈,最後站在客廳白晃晃的燈下,微笑點頭:“很好,我要這套。”

然後傅子遇就帶他們坐電梯上樓。簡瑤有點意外:“我們住一個單元?”

傅子遇:“對啊,這樣有事可以相互照應。”同時低頭對簡瑤耳語:“有你在附近看著他,我放心。”

他講話時,薄靳言也看了她一眼。修長澄澈的眼睛裏,浮現一絲笑意。這笑意叫簡瑤看不明白。得意?傲慢?可他得意個什麽勁?

——

當傅子遇推開房間門的第一秒,簡瑤就怦然心動了。與薄靳言的戶型完全不同,這就是個簡單的大開間。一張榻榻米放在落地窗旁,旁邊是兩張桔紅色小沙發,還有蜿蜒如枝蔓花開的吊燈。

而最奪人眼球的,是正在水晶燈下的潔白浴缸。淺紅紗帳從屋頂垂落將它裊裊環繞,浴缸邊的平臺上還放著一瓶鮮花。

作為單身女人獨居的房間,這個設計實在很能撓中人心底那點小資慵懶的情趣。她幾乎可以想象自己洗完澡裹著浴巾,舒舒服服倒在旁邊榻榻米上的情景。

“多少錢?”簡瑤期盼的問。

傅子遇說了價格,並不便宜,簡瑤一咬牙:“好,我租。”

傅子遇含笑點頭,走到一邊打電話落定兩套房子。簡瑤這才註意到,薄靳言不知何時一個人走到屋子裏頭,正四處端詳。

只見他雙手插褲兜裏,先走到窗旁,往樓下看了看,瞥她一眼:“太棒了,你每天都看不到日出。”

簡瑤默然——窗外幾十米外就是一座摩天高樓,的確景致全無。但是這個價格,能租到這樣的房子,已經是百裏挑一了好不好!

他又走到浴缸邊,擡手挑起紗帳,眉目專註的審視著裏頭。簡瑤也不知道他在審視什麽,但讓一個男人這麽盯著自己的浴缸,多少令人有些赧然。她走過去,將紗帳從他手裏拔~出來:“沒什麽好看的。”

他擡眸看她一眼,略略挑眉:“你臉紅了。”

簡瑤哪裏料到他會這麽說,根本不信,下意識就去摸臉……還真的,有點燙。

“不必害羞。”他眼中閃過倨傲的了然,“無論男人女人,或多或少都有暴露身體的欲望。獨處的時候得到釋放,很正常。”

簡瑤的臉又開始燙了。但也許是跟他相處久了,承受能力和反擊能力也變強了,她朝他微微一笑:“這些都是理論知識吧?其實你又沒跟女人相處過,也不了解女人。紙上談兵好精彩!”

薄靳言眸色微斂,薄唇輕啟、正想講話,簡瑤已經大大方方轉身走了。

——

簡瑤花了好幾天時間,把新公寓布置好,就此安頓下來。從學生轉變為職業人,令她心情雀躍,只待隔日就到新單位上班。

期間薄靳言也有些動靜——他開一輛大切諾基,倒是跟清秀的外表大相徑庭。也沒什麽準點兒,早中晚都有看到他進出小區。簡瑤聽傅子遇提起過,他不用坐班。

——

簡瑤就職的企業叫澄宇,是一家知名的跨國貿易公司。以她優秀的專業成績,能獲得最低層的助理職務,已屬不易。

周一一大早,簡瑤就坐地鐵抵達公司。摩天大樓坐落在使館區附近,旁邊都是高檔商場、娛樂場所和酒吧,休閑氣氛倒很濃厚。

不過一踏入大樓,簡瑤就不這麽覺得了。大廈金碧輝煌,每一位衣冠楚楚的職場男女,都顯得忙碌而專註。簡瑤以前就聽說過,集團曾經發生過員工過勞猝死事件和壓力過大自殺事件,雖無法驗證其中究竟,但毋庸置疑,這裏工作確實緊張。

簡瑤報道的部門是汽車零配件貿易部。這是整個公司營業份額最小的業務部門之一。不過第一天相處下來,簡瑤對這份工作很滿意——部門經理很親切、下達任務條理分明。其他同事什麽年齡段都有,雖然算不上和善,但也不難相處。

不過簡瑤初來乍到,力求踏實謹慎,所以每天都忙到很晚才離開。不過這麽下來,她也就一直沒見過傅子遇和薄靳言。

——

好容易到了周末,簡瑤宅在家裏休息。中午的時候,卻有快遞來敲門。

簡瑤一看,是國際郵包,收件人是“Simon”。快遞員解釋:“我打電話給薄靳言先生,他不在家,說送到你這裏。”

簡瑤便替他簽收了。

快遞員走了,簡瑤拿起包裹又瞧了瞧。

Simon?她倒是一直不知道他的英文名字。

不過感覺這個名字挺適合他的。

暮色~降臨時分,簡瑤正準備晚飯,薄靳言來敲門了。

開門的一瞬間,兩人對視一眼。

他還是老樣子,西裝筆挺,白皙清傲。簡瑤把郵包遞給他,以為他馬上會下樓。他卻掃她一眼,不等她邀請,徑自走了進來,自然而然得好像領導來視察工作。

目光淡淡環顧一周後,他在她的小沙發坐下,松開領帶、身姿舒展,拆開郵包開始專註的看裏頭的文件。

簡瑤在旁默立片刻,也不管他了,自己繼續做飯。

☆、先生你好

屋內燈光暗柔,靜謐得好像依舊只有簡瑤一個人。

薄靳言正坐在沙發上看文件,側臉安靜而專註。簡瑤給他倒了杯茶,轉身剛要走,他卻擡眸掃一眼那茶,說:“我不喝亂七八糟的東西,換成白開水。”

簡瑤看著手裏他所謂“亂七八糟的東西”。那是壺花茶,菩提子花加薰衣草,清香撲鼻、橙黃透亮,也是她最愛的私家珍藏。

他不識貨。

“要喝水自己倒。”

薄靳言這才擡頭正眼瞧她,她卻已經扭頭走了。

簡瑤又切了一會兒菜,察覺身後一直沒動靜。轉頭一看,卻見他正舉著那杯茶,對著燈光在端詳,修長的眉頭輕蹙,神色極為認真,完全不輸切割屍體的時候。

簡瑤忍不住笑了,說:“這是我在一條老胡同找到的,有個女孩開了個小店專賣這個,用料口味都比其他店好。”

薄靳言掃她一眼,沒說話。

簡瑤繼續做飯。過了一陣,她把煲好的雞湯端到茶幾上,一擡眸,卻看到他跟前的茶杯已經喝空了,而他拿著文件還在看。

簡瑤微微一笑,轉身要走,卻聽到輕微的敲擊聲。

回頭一看——是薄靳言伸出一只手,長指輕叩著茶杯旁的桌面,神色特別淡然自若。

這意思是……讓她續茶?

簡瑤挑了挑眉,清清脆脆的問:“好喝啊?”

薄靳言擡眸看著她,眼中浮現清淺的笑意:“不錯,謝謝。”

簡瑤望著他清俊逼人的臉,心想傅子遇果然說得沒錯,她也有受虐傾向——薄靳言難得的讚許一下,竟然令她有受寵若驚的感覺。

她不計前嫌的又給他倒了一杯,還把茶壺也提了過來,放在他手邊。

——

晚餐她原本準備的是東坡肉、清炒藕片、青菜和湯。盛飯的時候,她把東坡肉直接留在蒸鍋裏,沒有端出來。

鑒於薄靳言的挑剔,簡瑤把一碗米飯放在他手邊時,已經想好了——要是他說:我不吃這些難吃的東西,她就說:不好意思你誤會了,這碗飯也是我的,我吃兩碗。

不過她的想法多餘了,薄靳言很自然的就把碗筷端了起來。

簡瑤在他對面坐下,一時兩人都沒講話。

簡瑤看著他的筷子先落在藕片上,夾了一塊,神色淡淡的吃了,沒說什麽;然後吃了一口飯,又夾了根青菜;再用勺舀出塊雞肉,放到碗裏……

“你就算一直盯著我,這些菜也不會變得更好吃。”低沈悅耳的嗓音,在她對面響起。

簡瑤微赧擡頭,就見他眼神清亮淡定的望著自己。她剛要還口,他卻問:“這是什麽米?”

白瓷小碗就在他掌心,粒粒長米柔軟飽滿。

“泰國香米。”簡瑤答。

薄靳言微揚眉頭,簡瑤知道他疑惑什麽,解釋道:“口感很好吧?我曾經買了二十多種香米對比,最後選出這種。”

——

吃了一會兒,簡瑤發現,薄靳言人高腿長,坐在低矮的小沙發裏,每次夾菜都要身子前傾。她放下碗,從床上拿了個靠枕給他:“墊在後面,就不會不舒服了。”

這靠枕也是她轉了好幾個商場,買到最合心意的,顏色素雅大方、質地柔韌舒適。薄靳言接過,長指捏了捏,丟到身後,看她一眼,靠了上去。

——

簡瑤洗碗的時候手機響了,是多日沒聯系的李熏然,簡瑤擦幹手接起。

“幹什麽呢?”他的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,“半天才接電話。”

簡瑤笑答:“洗碗呢。”

李熏然:“才吃飯啊。跟誰吃呢?”

簡瑤瞥一眼身姿舒展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男人:“薄靳言。”

“哦?都九點了還吃飯……你們不會是好上了吧?”

“想哪裏去了?”簡瑤打斷他,“我夜裏十二點還跟你吃過宵夜呢。找我有什麽事?”

李熏然這才笑了,答:“血數字的事,有了些眉目。省裏專家利用新的檢驗技術,在原來的血跡裏,又找出幾個新的數字。如果有進展,我再通知你和薄教授。”

掛了電話,簡瑤把李熏然的話都轉述給薄靳言,他沈思片刻,點點頭。

——

洗完碗,簡瑤一回頭,卻見薄靳言又走到她床邊,正端詳著床上的東西。那上頭有她精挑細選的新床墊;還有雪白漂亮的蠶絲被。

然後他又走到一旁的書桌前,上面擺著數個漂亮的玩偶,還有一方墨色清潤的紙鎮。都是她頗費了些功夫淘到的。

最後,薄靳言在房屋正中站定,清冽的目光環顧一周,最後落在她身上。

“你到底花了幾百個小時,來布置這個不足四十平米的房間?”

簡瑤給自己倒了杯花茶,啜了一口答:“一個多星期。”她就是很喜歡這個過程,把自己的小窩布置得更舒適,花點時間無所謂。

薄靳言盯著她不講話了。

簡瑤:“怎麽了?”

他卻忽然點點頭:“你上次說得對。”

“什麽?”

“我的確不了解女人。”他明明是在讚同她講過的話,卻又長眸微斂,神態倨傲,“我想,終我一生都無法理解,為什麽你這個女人,會花上百個小時,在這種事情上?”

簡瑤:“……我這是對生活質量有要求!”

——

薄靳言批評完她的居家作風之後,終於神態淡然的回家了。

這晚簡瑤臨睡前想,薄靳言今天吃了一整碗飯,菜也被他吃了大半,還吃了至少五塊雞肉。

很好。看來這頓飯他吃得不錯。

——

簡瑤沒想到,第二天上午,薄靳言會再次駕臨。

初春的晨光明凈又溫和,薄靳言先生站在陽光燦爛的門邊,越發顯得高挑白皙、眉目清秀。

簡瑤身上穿的還是素色長袖棉睡衣,襯得她整個人單薄素淡了幾分。薄靳言目光在她身上一掃,說:“你比我想象的更瘦。換衣服,出門。”

簡瑤:“出門幹什麽?”

“買東西。”

直到坐上他那輛大切的副駕,簡瑤還有點難以置信,看著他丟過來的采購單:“你的意思是——我家裏的那些東西,你也要一套?花茶、靠枕、被子、紙鎮、還有香米……你昨天不是還說無法理解嗎?”

“糾正一下,是兩套。傅子遇聽說了,他也要。”薄靳言斜瞥她一眼,輕描淡寫的答,“難道你不認為這是個很好的決定?你做了大量繁雜、低效、瑣碎的工作,如果共享給我們,就能產生了三倍效益。”

簡瑤:“薄靳言,有你這樣請人幫忙的嗎?”

——

很快傅子遇又打來了電話,不過跟薄靳言不同,他把簡瑤一頓猛誇,並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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